听老兵讲战斗故事
在建军90周年到来之际，在武安，有一个英雄群体，我们不能忘记，他们的名字叫“老兵”。当年，这些老兵与战友们一起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奋勇杀敌，为革命立下赫赫战功。
如今，老兵们大多数已是垂暮之年，在农村过着普通的农家生活；他们有的因战致残，生活不能自理；有的因把青春献给了战场，错过了婚娶机会，至今仍过着单身生活。随着时光流逝，他们健在的越来越少，全市目前仅剩余人。他们是年轻一代的楷模、人民的英雄、国家的财富、武安的骄傲！
听他们讲战斗故事，让我们像他们一样，为祖国、为家乡，激扬青春、抛洒热血……
贺鸿珠
“我从太行山战斗到乌蒙山，经历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西南剿匪战斗，行程16个省（自治区）、个县（市），参加过大战役18个，小战斗余次，负伤一次，获得八枚军功章。”这是老革命军人、离休干部贺鸿珠给我们讲的一段话。贺老于年6月16日出生在我市活水乡马店头村的一个贫农家庭。年1月参加革命工作。年8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年7月经中共邯郸市委批准离休、享受副处级待遇。
贺鸿珠幼年时，家境贫寒，没有上过一天学，一个大字也不识，十来岁时就到山上打柴卖钱。年3月，八路军在管陶村成立了武安工作团。不久，在马店头村建立了抗日组织。年秋，年仅12岁的贺鸿珠曾步行华里挑着20斤的公粮从马店头村送到涉县索堡八路军粮库。年春，他在村妇联主任的介绍下，为区公安干事张洪当通信员。8个月后，日军“扫荡”管陶川，部队转移，贺鸿珠因年纪小被留了下来。年1月，他经村干部介绍，在八路军开办的马店头村粉坊当上了学徒。同时，在村里的夜校扫盲班，开始学习认字、写字，直到年8月参加解放军。
亲历日军扫荡
在马店头村八路军粉坊工作期间，贺鸿珠亲历了日寇对马店头村的“扫荡”。
贺老回忆说，日本兵每到一地都执行惨无人道的“杀光、抢光、烧光”的“三光”政策。年的一天，日军到门道川“扫荡”。早已得到消息的马店头村多户人家，几乎全部逃到村外大山上，40天没敢下山进村。父亲贺增带着全家人躲藏在东高洼山上。白天不敢做饭，怕冒炊烟被敌人发现，只好夜间在山洞里做饭。晚上睡觉全家就挤在一起，抱团取暖。他在山上亲眼看到日本鬼子进村，把村里的牛马羊鸡猪杀光，把房屋烧毁，地里的麦苗也被日本马帮吃光。一次，4个日本兵走到他们藏身的高洼山上，几个村民被发现了。其中贺鸿珠的叔叔贺双和（30岁）就被日军开枪打死。当时，他叔叔发现日军后，可能是害怕了，想逃跑，结果被日本兵打穿肚子，鲜血和肠子流洒在山路上，挂在柴草上。日本兵在山上打一枪、放一炮，先后把他们村30多个男女老少，从山上赶下来。贺鸿珠一个80多岁的奶奶因为脚小走不快，日本兵说“快走，快走”，奶奶听不懂日语，认为叫“快坐，快坐”就坐了下来。日本兵一看，大声喊“快走！”顺手就是一刺刀，刺在奶奶的大腿上，血流如注。她的鲜血边走边流。日本兵每走到一个村庄，年轻妇女必被强奸，青年男子必被抓走。贺鸿珠本家的两个堂哥文柱、会文就被日本兵抓走了，还被捆在梯子上灌辣子水，问他们八路军在什么地方。日军在马店头村犯下了滔天罪行。
支前参军
年10月，平汉战役打响。太行军区六分区和武安县委动员青壮年支前参战，贺鸿珠随马店头村的30多名民兵参加了支前工作。他们配合主力部队，站岗放哨，维持地方治安，抬担架、接送俘虏、运送粮草，发挥了很大作用。支前运动中，马店头村民兵班长郝奇光荣牺牲，贺鸿珠和几个民兵一起把郝奇的遗体抬回了家乡，在马店头村召开追悼大会，追认郝奇为烈士。
年8月，马店头村干部、妇联通过各种会议动员青壮年参军。贺鸿珠经过父亲的同意，辞去合作社粉坊工作，毅然报名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在他的带动下，石银河、赵富义、赵小中3人也参了军。那次扩兵，马店头区共有30多名青壮年参军。
至今回忆起当年参军的场面，贺老仍记忆犹新：“我们报名参军的日子一公布，全村父老乡亲非常兴奋，村干部请我们吃饺子，婶婶、嫂子帮我们做被子、鞋子、袜子，小妹妹给我们绣荷包。街中间贴着大标语‘一人参军，全家光荣’。8月10号，乡亲们鼓锣打鼓，给我们披红戴花，骑上毛驴、欢欢喜喜地送我们参军。”他们这批新兵编成了太行新兵补充团，分为一、二、三营9个连队，原来的区、村干部都被命名为连、排、班干部，贺鸿珠被分在一连当战士。新兵团从武安到林县，开展短期训练。脱下农衣，换上军装，发给一条被子，一双鞋子，每人两颗手榴弹。一个班发两支步枪，20发子弹，踏上征途。他们经林县、磁县、大名县进入山东省冠县、曹县、阳谷、东阿、梁山等县，在山东贺鸿珠被编入晋冀鲁豫野战军第2纵队6旅18团，在一营二连当战士，先后参加了定陶战役、滑县战役、鄄城战役、巨金鱼战役、羊山集战役等战役。
草头山战斗亲手掩埋战友
鲁西南战役结束后，部队短暂休整。年8月开始向大别山挺进，抢渡黄泛区、汝河、淮河，8月28日，进入大别山北麓。年3月初，北渡淮河转向豫西南进行外线作战。年4月，中野2纵队和华野10纵队合编为一个西集团军，向平汉铁路机动，参加宛西、宛东、豫东和老河口战役。其间，贺老印象最深的是在南阳市以东，赊旗县以南，马刘集地区的草头山阻击敌人的战斗。
贺老说，马刘集草头山阻击战，是一次恶仗，血战三天三夜，他们6旅16、17、18三个团，分为三个梯队，轮番昼夜阻击敌人，我第一梯队阻击敌人一天一夜，伤亡大半，撤下来又换第二梯队，第二梯队阻击一天一夜，伤亡严重，又换第三梯队上去阻击，战斗打得非常激烈。在这次阻击战中，他们二连连续打退敌人9次进攻。战斗结束后，二连人只剩下30人。看着牺牲的战友，幸存下来的战友都流下了眼泪。他们拍掉身上的泥土，擦干血迹，振作精神，亲手掩埋了牺牲的战友。对牺牲的连排级干部，用老乡的席子把尸体裹好，就近挖坑埋葬；对牺牲的普通战士，就此挖了个坑，用白毛巾盖住尸体的脸部埋葬。最后，全体干部战士脱帽致敬哀悼，鸣枪纪念。
老河口战役小便派上大用场
年6月，襄樊老河口战役开始，中野司令部下达攻打襄樊老河口的作战命令：“以我中野二、四纵队为西兵团，以六纵为南兵团，要求6月下旬向老襄敌人攻击”。
7月2日，贺鸿珠随6旅18团向老河口敌人的一个山头阵地发起进攻。当时，他担任机枪班战士，负责给班长装机枪子弹。由于战斗非常激烈，不一会儿，两箱子弹（0发）快打完了。这时，机枪筒打得通红，班长对他说：“贺鸿珠，赶快用水把机枪筒浇一下。”“没有水啊！”“没水？你就用尿浇一下吧！”这时的贺鸿珠也顾不得什么，就用小便冷却了机枪筒子，然后接着再打。可是，不幸的是敌人的机枪打中了班长的胸膛。班长强忍着疼痛，说：“我不行了，贺鸿珠你接着打！”此时的贺鸿珠迅速接过班长的机枪，大声喊着：“班长，我为你报仇！”瞄准山头碉堡里敌人的机枪手“嗒嗒——”打出一梭子子弹，敌人的机枪哑巴了。一、二、三排突击队在排长的指挥下喊着“冲啊！冲啊！”奋勇地冲杀到山头，与敌人拼起了刺刀。很快消灭了敌人，占领山头，插上红旗，举起枪支，欢呼胜利。战斗结束后，他们打扫战场，清点人数。
紧接着，他们马不停蹄，从方城以一日急行军华里，冒着瓢泼大雨，快速隐蔽在汉江北岸的芦苇丛中。配合六纵队主力，在连指导员的指挥下，攻敌不备，出其不意，突然向老河口敌人袭击，两小时全歼敌旅团全部和团一个营。贺老回忆说，在这次战斗中，他背部受伤。当时，他正往城里冲锋，突然敌人的一枚迫击炮弹在他身后爆炸，一个弹片击中右后背部，庆幸的是只擦破了层皮。
襄樊老河口战役结束后，部队返回方城休整，贺鸿医院治疗养伤。年9月，伤养好后，他跟随河南巩县县大队调到中野9纵25旅司令部，在警卫连任战士。
千里追歼战，
侦察连俘敌一个营
年11月，贺鸿珠参加了淮海战役，担任9纵25旅警卫连通信员。战斗中他们连负责旅部与前线的通信联络，押送粮草，维持地方治安等任务。班长曹万忠带领全班12名战士，从河南省荥阳地区，先后15次向前方送信，都圆满完成任务。年2月，9纵队25旅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第四兵团第15军第43师，贺鸿珠由警卫连调到师部侦察连当战士。作为渡江战役先遣军，15军于3月初从河南周口地区出发，在向长江北岸挺进中，连克湖北英山、罗田及安徽太湖、望江诸城，控制了以华阳镇为中心的江北滩头阵地，胜利地完成了掩护兵团主力于黄梅、宿松一线地区展开的任务。4月21日，为兵团左纵队于主要突击方向一举突破敌长江防线，占领香山、黄山主峰。年5月5日，由连副指导员吴清其、班长张文东介绍，贺鸿珠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提升为副班长。随即部队疾进浙赣线，直指武夷山北麓。尔后，挥师南下，进军中南。参加广东、广西战役。其间，他们侦察连在广东恩平俘敌一个营，受到了师部的表扬。
贺老回忆说，年12月的一天，他们侦察连在连长的率领下追敌国民党广东省联勤分部监护营到恩平县三合村地区。连先遣便衣班在途中抓住敌人两个哨兵，得知敌监护营正在村里做饭休息。全连马上进入战斗准备，距三合村米时。发现敌人，连长一声下令：“打！冲啊！”连司号员吹响冲锋号，四排排长下令开炮开枪，三门六○炮和12挺轻重机枪，一齐开火，炮弹、子弹、手榴弹，雨点般落在敌人阵地，打得敌人抬不起头来，全部卧倒在地。这时，一、二、三排在排长带领下，以扇形冲杀敌人驻地，齐声高喊“缴枪不杀！”战斗半小时结束。全歼广东省联勤分部监护营余人，俘营长和连长等军官10多人，缴获长短枪余支，骡马10头，汽车两辆，军用物资一批。后来，在广西横县总结两广战役经验会上，班长张文东经师部批准记二等功一次，贺鸿珠经侦察连批准记一等功一次。
此外，与贺鸿珠同在43师的武安老乡，团八连连长刘子林带领12名战士，化装成敌人，没费一枪一炮，俘敌广东省保安纵队第四师余人，受到师部表彰。后刘子林被评为“全国战斗英雄”。
进军西南，剿灭土匪龙三
年初，贺鸿珠随部队长途行军0余公里，胜利完成进军云南的任务。同年4月，云南军区成立，由第4兵团部兼，第15军隶属云南军区建制，第43师与桂滇黔边区纵队第6支队合编组成昭通警备区。12月，第43师奉命留驻云南建设昭通军分区，在乌蒙山区开展剿匪斗争。其间，年6月剿灭土匪龙三的战斗令贺老终生难忘。
龙三，原名龙纯曾，是云南省昭通地区、云贵川康结合部的土皇帝、地头蛇，是土匪恶霸的总头子；又是国民党云南省主席龙云的三儿子。年4月起义后，被任命为西南军区昭通警备区副司令员。但是龙纯曾起义后玩两面派手法，表面应付我军，向43师学习，暗地里接任蒋介石委任的“滇东北军政长官、川滇黔康反共救国军总司令”之衔，落实蒋介石反共复辟计划。他于年5月初在昭通城的公馆内，秘密召开几次所属驻昭营以上骨干军官会议，决定于7月1日暴动。后来又提前于6月19日（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节）暴动。在4、5、6三个月，他先后支持各地土匪袭击我各县驻军，区乡政府，征粮工作队达30多次。
年6月18日凌晨，龙三发动反革命军事政变，向我昭通警备区司令部开枪开炮。在这种非常情况下，我师首长忍无可忍，果断决定，在龙纯曾下令暴乱之时，采取军事行动，坚决消灭龙纯曾。43师师长张显扬在昭通小西门城楼上指挥，令师侦察连对准龙匪司令部（龙三公馆）特务连，师警卫连对准龙匪部司令部警卫连（肖家公馆），令师通信连对准龙纯曾副总指挥部，龙奎坦驻昭永结合部小堡子部队，令师驻昭通团一营对准龙纯曾驻昭附近的营和炮连。因我军攻击目标明确，地形熟悉，行动快速，勇猛果断，干脆利落，激战两小时，全歼龙纯曾暴乱匪军，共击毙川、滇、黔、康“反共救国军”龙纯曾总司令部队官兵人，俘“反共救国军”副司令龙奎坦、唐声周以下官兵人。缴获电台一部、六○炮两门，轻重机枪29挺，各种枪支支，军用物资一批。这次战斗的胜利打破了龙纯曾想当云、贵、川、康“反共救国军”总司令的迷梦，粉碎了蒋介石建立西南反革命据点计划，稳定了西南四省边境，为云南人民除了一害。
在这次战斗中，贺鸿珠他们侦察连的主要任务是消灭龙纯曾司令部及其特务连。全连4个加强排，在连长、指导员的指挥下，6月18日早上6时，从北兵营禄阴堂出发，跑步按预定方向，分四面包围龙公馆（龙司令部）。四排的轻重机枪，占领制高点，封锁了龙公馆的前后门，一、二、三排指战员包围了龙公馆前门和左右围墙。连长一声令下“打！”爆破组长拉响炸药包，把龙公馆的围墙炸开了一个3米宽的缺口，四排的轻重机枪一齐开火，一、二、三排指战员用手榴弹开路，在烟雾掩护下，搭人梯，翻围墙冲进龙公馆大院，与龙匪特务连展开激战。此时，龙纯曾正在二楼提枪指挥，他大声喊“特务连的兄弟们，要狠狠地打！坚决消灭四十三师”。这时一排长一声令下：“一班长贺鸿珠冲上楼去，消灭龙纯曾！”听到命令后，贺鸿珠马上带领全班战士，首先冲上二楼，对准敌人一阵机枪扫射，龙纯曾当场被击毙。他的老婆抗拒交枪也被我战士击毙。战斗仅用时一个小时，缴获长短枪余支，共击毙敌人人。战后坏人造谣说：“龙司令没有被打死，带着一部分武装跑到四川省大凉山去了。”贺鸿珠班又把龙纯曾的尸体装进棺材内，抬到元宝山广场停放三天，平息了谣言。
年8月，贺鸿珠被任命为中国人民解放军云南省昭通军分区公安团一连一排副排长、副政治指导员、党支部副书记、青年团支部书记，被云南军区授予中尉军衔。年4月，中央军委决定：中国人民解放军44师、45师参加抗美援朝作战，第43师撤销，团编入13军、团编入14军、团编入云南省公安总队。同时，昭通军分区司令部决定，把原43师留下来的侦察连、警卫连、通信连组建中国人民解放军昭通地区公安团，贺鸿珠任一连一排排长，后任一连副指导员，继续执行云贵川康边境的剿匪任务。年12月，贺鸿珠调永善县公安中队任指导员，执行剿匪、看管犯人、保卫党政领导机关的任务。之后，贺鸿珠先后担任永善县公安局副局长、局长、政法委党组书记、县委委员；巧家县公安局局长、政法委书记、县委常委；昭通地区公安处劳改科副科长；昭通地区东方红发电厂革命委员会副主任、厂党委核心小组副组长，昭通地区农机公司党支部书记、经理；昭通地区公安处治安科、批捕科主要负责人等职。其间，他曾于年10月4日，作为公安代表在北京受到了毛主席的接见。“文化大革命”期间受到迫害。年10月，粉碎“四人帮”后，在昭通公安处重新安排工作。年11月调武安县公安局任副局长、党委委员。年7月离休。
贺老说：“从太行山战斗到乌蒙山，40年的革命历程，使我在党中央、毛主席领导下，在第二野战军刘邓首长指挥下，南征北战，东冲西杀，身经百战，经受各种运动考验，成长为一名忠诚的共产党员，忠诚的革命战士。先后荣获‘华北解放纪念章’、‘淮海战役纪念章’、‘渡江胜利纪念章’、‘华东战役纪念章’、‘解放西南纪念章’、‘中国人民解放勋章’、‘一级人民警察金盾荣誉勋章’、‘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60年勋章’等八枚军功勋章和纪念章。我每次戴着这些军功章给子孙后代讲战斗故事，都感到非常光荣和自豪。”
摄影：刘军昌
资料来源：《战争记忆——武安老革命军人风采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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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审：高树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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