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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决战岂止在战场12

3   

当我们走进甲字胡同的时候,先认识一位正在苦读诗书的战犯吧。   

他便是国民党徐州“剿总”前进指挥部中将副参谋长、军统局北方区区长文强。

这位湖南籍的黄埔四期生,是淮海战役中被俘的。被俘时,他自称上尉书记官。当解放军军官手里捏着他的相片,问他认不认识“剿总”指挥部里那位瘦高个、鼻梁突出的副参谋长时,他才尴尬地嘀咕道:“你们既然知道我是谁,还问什么?”

文强从战场上下来,被押送到山东解放军官教导团高级组。前不久,他离开济南,被五位解放军押送到北京。这是一位见广识多、智力发达的人。他初入功德林的时候,也虚惊过一场。不过不是因为胡同门口的铁栅,而是因为发给他的那个印有“审”字的三角形符号。他以高级参谋的智慧,对“审”字作过肯定的判断:审=公审=枪毙。随后他由先前所在的胡同转入标有“甲”字的胡同,他又以军统头目的警觉,对“甲”字作过唯一的解释:甲=甲级战犯=枪毙。现在,当他知道“审”字仅仅意味着对他的历史有待审查、“甲”字仅仅表明着胡同的编号时,他又开始致力于文学,特别是诗赋的思索了。   

就在这年除夕之夜。蒋大胡子走进甲字胡同,走到文强的跟前,问他:“想不想家?”文强答曰:“我大陆上没有家。”蒋大胡子又问他:“想不想看书?”文强答曰:“想看。”蒋大胡子从身后拿出一本《斯大林选集》,翻开扉页问文强道:“这个大胡子是谁?”“马克思。”又翻一页道:“这个大胡子是谁?”“恩格斯”。再翻一页道:“这个小胡子是谁?”“列宁”。蒋大胡子惊叹道:“你们文化真棒,不看书都知道!”蒋大胡子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将话题一转,“呃,你知道国民党监狱有什么规矩没有?”   

文强曾在一九三一年,北伐之后,被武汉政府派往重庆,了解四川军阀对中央(蒋介石)的态度。到重庆不久,有在川军任职的与文强黄埔四期同学的人认出了他,四川军阀刘湘即将文强逮捕,关在巴县县政府监狱。文强在巴县听过典狱官宣布的监规;又在一九三三年,参观过湖南模范监狱,了解过监狱章程,所以由他来回答蒋大胡子的问题,是件现成事。可是,文强迟迟不敢启口——他实在难以理喻,共产党还有什么需要求教国民党的!   

文强先以为蒋大胡子在故意戏弄他,而后根据蒋大胡子关于“大、小胡子是谁”的问话所表露出来的朴实与憨厚判断,共产党的“典狱官”不懂得惩罚,果真是实有其事。于是他传授道,第一,犯人之间不得谩骂,违章者扣饭数日;第二,犯人之间不得斗殴,违章者罚款若干……另外,文强又告诉蒋大胡子,国民党时期,某些监狱吸取西方世界的监狱管理办法,强迫犯人“习艺”,也就是说,规定犯人参加劳动,学一门手艺,诸如缝纫、印刷、木工之类,以后出去能有谋生的手段。

最后,文强提醒蒋大胡子,共产党要管理好监狱,必须找好“囚头”,他说,犯人管理犯人,这是从中国古代一直到清朝流传下来的规矩,但是旧时代的囚头最厉害。他引经据典,以清代文人方苞的《狱中杂记》加以说明,又现身说法,以自己在巴县监狱中,因囚头伸手要钱,他只有一块大洋,实在无法相让,而被囚头拳打脚踢,并抓起他的头发,把他脑袋按在牢房中间的尿缸里一事作为例证,强调找好“囚头”对监狱管理的重要意义。蒋大胡子听得很认真,认为重要的地方,还叫文强重复一次。他以众多的错别字和大量的“甲骨文”,庄重地记录了一个国民党战犯随意的谈话。   

事隔不久,功德林各条胡同的房间里,都贴上了一张八开大小的纸张,上面油印着十几行文字。

文强仰面之前,不觉暗暗得意,待他过目之后,不觉暗暗惊奇。共产党的监狱章程竟是这样的:第一,犯人之间不得谩骂,违章者自我批评;第二,犯人之间不得斗殴,违章者书面检讨……   

也是事隔不久,功德林八角楼的台阶周围,摆满了二三十架旧式织布机,胡同里面的空房间,也搬进了石磨、缝纫机、卷烟机、制造棕绳的木架子……   

文强坐在织布机旁,不由得一丝窃喜:叽叽复叽叽,一日复一日,铁栅之下,竟有这般诗情画意。可是不久他被安排到后院种蔬菜,于是又顿生满腹疑惑:不是学一门手艺好去谋生么?共产党究竟要我去当牛郎还是织女?   

4   

在乙字胡同的一间房屋里,我们可以看见两个埋头伏案的战犯。若不是不时交头接耳,他们仿佛坐在那里考状元。   

一个是大名鼎鼎的国民党特务头子康泽。人们对军统特务的恐惧,也许是从他的神态开始的。一对巨眼,两道剑眉,本来应该生出一派豪气,可是一配到康泽的圆形的脸盘上,等他抬起头来,便令人想起饿狼下山觅食的样子。康泽是在四十四岁生日之后不几天被俘的。他在樊城的司令部背后一间大厅里大摆酒席,请樊城的一个女名角为他献“万寿”词的时候,解放军进攻老河口的枪声使他的盛筵提前散了场。被俘之前,他在坑道中间部位,头顶钢盔,盘着双腿,闭着双目,像老僧入定席地而坐。   

树有根,水有源。康泽之所以成为蒋介石身边的一条最凶恶的猎犬,有着他的历史的根源。早在黄埔三期,他就是军校右派学生组织“孙文主义学会”的成员,以百倍的仇视,与左派学生组织“青年军人联合会”抗衡。在苏联中山大学留学时,在莫斯科继续进行着的两派斗争中,他又是“三反”(反共、反左、反苏)的头目。几乎从那些时候起,康泽的自称为“铁石”的反革命决心,就暗暗被蒋介石赏识,最终成为黄埔学生中蒋介石的最大亲信。

另一个是国民党十五绥靖区司令部少将处长董益三。这是一个经历比较复杂的人。一九二七年,在白色恐怖中,他在武昌荆门同乡会参加中国共产党,上山打过游击,流过血,出过汗。一九三一年被国民党逮捕,两年后被保释出狱。由于李立三路线破坏了武汉组织,他与共产党失去联系。后经武汉中学同学余洒度(黄埔二期生)和军校六期同学刘牢一(原名刘子奎)介绍,到《北方日报》任报社副经理(《北方日报》原由阎锡山办,后由复兴社高干余洒度接手,刘牢一为总编辑,最后由复兴社组织接管),以后又先后到浙江省警官学校任政治指导员、军统杭州无线电训练班任主任。至此,他的人生完成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开始走向死心塌地的反革命道路。抗战胜利后,董益三被送到美国留学,时康泽因受蒋经国排挤,到美国考察,董益三在华盛顿一家公寓与康泽相识。一九四七年董益三回国后,任国防部少将专员(闲职)。当康泽升任第十五绥靖区中将司令员,向郑介民要第二处处长时,郑介绍了董,康泽十分高兴,握着董益三的手说:“我们现在同事,将来也同事。”   

康泽不能不算有先见之明,他与董益三同在襄樊战役被俘,现在又同在一条胡同里。   

康泽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能一举升到国民党中央常委的核心地位,这对于大多数国民党入来说,要算一个不解之谜。论门第,康泽并不是朱门后裔,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在四川山沟里吃红苕长大的”。论资历,他仅仅是黄埔第三期学生。康泽平日不大说话,对他不认识的人,几乎永远不予理睬。当然对他的军统系的人,他可以做到有问必答。监狱生活也许是单调的,董益三此间的解谜之询,问得正是时候。   

康泽告诉董益三,他在苏联留学期间,有一次同学聚餐,席间,有人问傅学文为什么要与邵力子(当时的国民党驻苏联大使)结婚,傅回答说:“我准备借邵力子的关系,回国以后刺杀蒋介石。”康泽坐在席角,假装没听见傅学文的话,他请傅将刚才的话写在纸条上递给他看。这张纸条由康泽的手转到了蒋介石的手里,最终成为康泽在国民党中央地位的保险金。   

这仅仅是一说。不久,康泽回答军统系的另一位重要人物,我们刚才在甲字胡同里认识的那位军统北方区区长文强的与董益三相同的问话时,谜底就不同了。康泽承认在国民党江西五次围剿共产党期间,蒋介石为培养“别动队”(即武装特务)而兴办的庐山星子训练班,是他起家的源头。他告诉文强,在筹建训练班时,蒋介石要蒋复生(黄埔一期生)和他分别拟制一份筹建计划。蒋复生的面面俱到,洋洋万言,被蒋介石斥为“大而不当”,而康泽的一条一款,骨架文章,被蒋介石誉为“切实可行”。于是,蒋介石用康不用蒋,很快发表了他三青团组织处长的职位。这就是第二说。   

但是,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康泽不管用心再深,也斗不过蒋介石的儿子。这一点他本人也是清楚的。所以经张治中对康泽略加暗示,康泽就立即让出了三青团组织处长的宝座。最后不得不远离皇上与太子,独自在襄樊的营帐里解解闷气。   

真正能在人的价值观念上,充分信任康泽的,倒是中国共产党人。襄樊战役结束后,刘伯承将军会见了康泽,陈毅将军会见了董益三。共产党人诚挚地希望国民党人写出有价值的材料,使其在天平的另一头,和人生的价值保持平衡。

然而康泽在若无其事的外表的遮掩下,内心是七上八下的。因为不甘心在权力斗争中被蒋经国击败,他对蒋介石有了二心;因为不甘心共产党在大陆取得政权,他又不愿作蒋介石的贰臣。所以他虽然天天提笔,却是篇篇皮毛,不是写写国民党上层怎样勾心斗角,就是写写国民党如何“组织民众,训练民众”。此时他交代的唯一的比较具体的罪恶,仅仅是这样一件事:红军长征以后,江西的共产党地下工作者,某次打死了一名国民党别动队员。别动队立即倾巢而出,抓住了一名共产党地下工作者,然后把这个共产党员的心脏挖出来,放在盘中,去奠祭他们的那个弟兄。   

相比之下,康泽的助手董益三的笔下,就要有血有肉些,他既交代了他直接掌握的军统的组织与训练,又交代了他间接掌握的军统电讯密码的侦译。当然,董益三的交代都是零星的。完完整整地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代出来的人,目下还没有。   

但是,完完整整地把自己的一切都保留下来的人,隔壁的丙字胡同里.倒出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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