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靖国军乾县战场
(四)乾县战场
一九一九年二月,上海和会已开。
乾县二月被围,至六月,敌方对渭北停战,对乾县则用重兵围困。
守军为一路支队司令王珏、副司令郭英夫。
乾县城大而空廓,千余众抗十倍之敌。
敌用两吨火药炸城墙,继以奋勇队猛攻。
守军等城裂烟焰冲天之际,抛钉板以堵裂隙,抛火球于攀登敌群中,集中火力射击扒城之敌,敌死满壕,攻入不得。
敌在强攻无效的情况下,又采取挖掘隧道的办法,企图突袭入城。
守军埋缸罐于城隅以听地下挖掘之音,穿戳敌人所挖之隧道,使敌阴谋不能得逞。
守城军隐蔽得法,强攻之敌偶然登城了望,视则不见守城之兵,但反攻时,则全力以赴,使敌受重创。
敌用炮击,则内防巩固;敌炸城则堵御敏捷。
守军御敌六个月,兵太劳累,援军数番去救,隔不得达,粮尽弹绝,借炸之缺口,整军出城,攻其弱区,夺取北岭,安全退过泾水。
这一战役,声振关中,是靖国军停战前最光荣的一役,总部议升王珏、郭英夫为七路正、副司令。
应当说,这是一九一九年到一九二零年,靖国军爆破冷门之战。
上海和会议事,因陕战事不停而停开。
后派划界委员监视停战,陕西又打了六个月。
滇军自凤翔移驻耀县,郭坚在凤翔被围半载,因风城坚固,根厚墙高,周环泉水,攻克很难,陈树藩、刘镇华围困无效。
靖国军的交通四面堵绝,电报不通,邮政绕路送出,一个消息传到上海,需时一月,川、滇友军的信件要两个月。
弹药补给多数取之于敌,粮秣供给依赖五、六县之地方。
每日伙食分三级,四百、三百、二百文制钱,常至日午发不下来,艰苦之状,就财政一项可以想见!
开和会议停战时,北洋政府诬赖陕西靖国军郭坚、樊钟秀钟秀、卢占魁是土匪,把他们的防守地不列入议和区。
南方代表反对说:“郭坚是陈树藩的警备司令,樊钟秀是陈树藩的营长,若是匪,是陈树藩招收的,卢占魁是绥远的骑兵旅长,是起义的,即是匪也是北洋政府承认的,陕西靖国军是人民反对官僚的集合军,对这些武装是应当保障的。”
那时候,北洋政府的总理钱能训,是辛亥革命时陕西的藩台兼护理巡抚,民军将他拿获,优待半年送之出陕,他恨陕西民军,要将民军占领区划为匪区。
于右任电和会文中有“日照潼关,遂送出亡清不死之名臣,民国非法之总理,陕人固待尔不薄也”等语。
划界委员张瑞玑,辛亥革命时,是咸宁县长。
陕西辛亥革命前夜,他以党人资格参加革命工作,现在受陈树藩、刘镇华重贿,硬说打乾县、风翔是剿匪,改变原来立场,给陕西人民留下坏的影响而去,在党人中引为憾事。
靖国军多打了半年仗,更见得靖国军的坚强,显示出革命精神,对方的末路到尽头了。
滇军退到耀县,总部尽力招待,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官兵乐与穷朋友相处,客主关系相当不错。
这支部队,当年越巴山鸡公岭,经平利、紫阳、石泉,沿秦岭而西至陇南,攻天水不利,转陇州方与陕西靖国军取得联系。
叶荃率三、四千草履单衣之壮士,山行八千里,大小数十仗,所向奏捷,惜关中同志不能多助饷弹,后继川军皆中途停顿,使这一支百战不惧的队伍,北来南归,真是可惜的件事。
驻防耀县的靖国军六路来自绥远,是三千多名骑兵组成的队伍,官兵多塞外壮土。
滇军乃云南勇夫,两方面军队会合若东去横行燕赵,及是六路所长。
但未这样行动,而是由六路司令卢占魁带领全部人马随滇军南去。
卢占魁所率骑兵不适宜在山区行军打仗,不时有士兵随坐骑掉入深渊,到随滇军进入川北广元时,三千人的队伍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了。
卢占魁见大势已去,将部队交于地方,只身去了天津,靖国军第六路就此结束了。
郭英夫
郭英夫(~)又名英甫。陕西咸阳东郭旗寨(今属咸阳市渭城区)人。
青年时代参加中国同盟会,在甘肃、新疆伊犁和陕西等地进行反清活动。在兰州时曾被清政府逮捕入狱,经当地革命党人营救脱险回陕。
年8月,于右任、张钫分任陕西靖国军总司令和副总司令,编靖国军为六路,郭任第一路第三支队司令,驻凤翔、岐山一带,与陈树藩军对峙。
为深入调查敌情,奉命化装去扶风一带侦察。路遇陈军密探向他透露:“我来打探靖国军情况,陈军即将进攻,如能活捉或打死郭坚、郭英夫,即可领重赏、升大官。”还请郭与其合作。郭佯为答应,旋回部队汇报敌情,做好了迎敌准备。
年春,郭的第三支队和王珏的第二支队正在苦守乾县时,第一路司令郭坚和第二路司令樊钟秀分别与奉军许兰洲局部议和,接受奉军改编。郭英夫和王珏拒不受编,同年5月被靖国军总司令于右任分别任命为靖国军第七路正、副司令。
当时乾县守军只有三个营另两个连,共余人,其中一半人还没有枪。在敌众我寡、敌强我弱的形势下,王、郭利用乾县卧牛城易守难攻的有利条件,决心死守乾县。从年初起,天天都有战斗,然乾县城的阵地始终没有丢失。陈树藩部曾用毒招:造谣郭已暗中投降,企图离间郭、王关系。王珏到郭家问明究竟后,两人更加紧密团结。
是年5月,全国已议和停战,但陈军仍围困乾县。郭一面孤军作战,一面向三原总部报告,并通电全国讨陈。这时,郭坚又派人到乾县,再次劝郭、王受编,被拒绝。
不久,郭、王奉总部命令经五峰山、淳化到达三原。于右任总司令对郭部作了慰问和嘉奖;广东军政府也作出对守城有功部队的全体官佐各升一级的决定。
郭到三原不久,靖国军总部又派他率所部去临潼县北田镇驻防、就饷。
直军阎相文、冯玉祥入陕后,决定对靖国军进行改编。郭与于右任、杨虎城等坚持孙中山反对北洋军阀的一贯主张,联络靖国军第三、四路军的部分力量,发动了高陵事变,解除了靖国军第三路的武装,接管了高陵县城防务。后事变失败,郭等被押,已出了“就地正法”的布告。幸有杨瑞轩、胡景翼营救,将郭等接到三原胡家花园,后转往何家花园,脱离了危险。
年北京政变后,郭任国民军胡景翼部第二军高参,参与指挥攻打河南黑石关、洛阳等战役。郭亲临前线督战,斗篷被射穿了17个弹孔。战后胡景翼赠给他一把宝剑,剑身刻有“英夫剑”三字;还赠郭金牌一面。不久,胡病故,郭送灵榇至陕西华山安葬。返豫后,国民军二军在豫西失败,郭绕道山西,被阎锡山扣押年余,年回陕。
年,于右任推荐郭担任国民党中央党史编纂委员会编纂。
年杨虎城推荐郭担任西京日报社社长,还任省党部常务委员。
抗日战争时期,陕西省政府主席孙蔚如又推荐郭任国民参政会参政员。他仗义执言,抨击汉奸卖国,主张抗战到底,并曾在国民参政会上提出减轻陕西军粮负担等议案,受到时人好评。
年1月17日在重庆逝世。于右任得到噩耗曾送挽联一副。其文是:“三事望中央,遗言无一语及私。一生为革命,难忘半载守乾州。”
钱能训
钱能训(年—年),浙江嘉善人,中华民国时期著名政治家。幼承家教,博览群书,贯通经艺。年中进士,年留馆为翰林。历任湖北、广东乡试主考官,广西学政,刑部主事、员外郎等。年以布政使身份出任陕西巡抚职。
北洋军阀统治前期,多次出任政府要职。年10月任北洋政府内务次长。翌年徐世昌出任国务卿,钱能训襄助徐处理政务。年12月任内务总长。年10月徐世昌任北洋政府总统,段祺瑞辞总理职,钱能训代国务总理,12月20日起正式任北京政府第十三届国务总理。
钱能训的父亲钱宝廉是清朝道光年间进士,曾任吏部侍郎和刑部侍郎,正二品。钱能训生于清同治九年,幼承家教,勤学苦读,授二品荫生,入国子监读书,后入仕为官。钱能训在光绪十九年()24岁时考取举人,光绪二十四年()中进士,授翰林,先后任监察御史、广西副主考、奉天参赞、顺天府尹,陕西布政使,至宣统二年()官升封疆大臣,钦命护理陕西巡抚。
民国七年()9月,国会议员选举徐世昌为中华民国大总统,10月钱能训授命任代理国务总理。两个月后,经参众两院选举,钱能训正式出任北洋政府内阁国务总理兼内务总长。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中国作为战胜国派外交总长陆徵祥、顾维钧、王正廷、施肇基、魏宸组为中国出席巴黎世界和平大会代表,钱能训主张收回山东省主权和拒签巴黎和约。
钱能训曾尽力促成南京政府与北洋政府议和;东北等地肺炎爆发时,钱能训立即批准建立国家传染病防治处。五四运动后,钱能训曾任督办苏浙太湖水利工程事宜,筹办溥益糖业公司,组织中华懋业银行。参与浙江十八名士绅联名呈请北洋政府减免田赋,经核准,嘉兴六县减赋,尤以嘉善最多,减免粮米达石。
年6月5日钱能训病逝于北京寓所,7月移柩嘉善,葬在惠民镇小桥村卞家桥钱氏故茔,徐世昌赋诗哀悼,并撰写了墓志铭。
张瑞玑
张瑞玑(~)字衡玉。山西赵城(今属山西洪洞)人。光绪二十九年()进士。三十二年()后,曾在陕西韩城、兴平、临潼、长安等县任知县。
辛亥革命前加入中国同盟会,西安光复的第三天,受命组织民政府于咸宁县署。10月29日,民政府与参谋处合并为总务府,张与王锡侯共同主持总务府下的铨叙局。共和建立,辞归太原,任山西省军政府财政司司长,年12月曾署理民政长。
年初令他正式担任山西省民政长,他弃印不就而去西安,被推举为陕西省军政府顾问。
辛亥革命后,袁世凯一方面借南方革命党的势力威逼清朝皇帝退位,一方面又挟北方势力向南方讨价还价,不惜集重兵向革命党领导的军队发动进攻。
在年12月18日开始的南北和议中,袁氏不时玩弄阴谋,并攻击陕西、山西两省的革命党人为“群盗”,叫嚷“秦晋群盗,不在和议条款之列”。张致书袁世凯:“执事谓秦晋群盗,瑞玑不敢辩,然奉执事令征群盗者,害且百倍于盗。执事视其焚掠不禁,是残民也;逆天下之心,是树敌也;避南军之锋,专攻秦晋,是示怯也;朝议停战,夕谋进攻,是背盟也。残民不仁,树敌不智,示怯不勇,背盟不信,秦晋之人,固将有以待执事也。”
当张得知袁世凯逼迫孙中山让出大总统位时,再次致书袁世凯谓:“大总统者,国民之所同推,非一方所得私举。孙公人望所归,故天下共举之,又安能以其位私授予人?”然而,在帝国主义的支持和革命党内部妥协势力的夹攻下,孙中山于年4月1日正式宣告解除临时大总统职务,把政权交给了袁世凯。
袁氏统治中国四年,坏事干尽,终于“积恶成疾,一命归阴”。张在庆幸之余,以辛辣的笔锋,写了《祭袁世凯文》,内称:“汝今死也!恶贯满盈,皇梦不成。民穷财尽,乞美求日,未得其逞。花招骗世,知者齿冷。积恶成疾,一命归阴。衣冠羽化,面目狰狞。噫嘻!早死一年,香臭难分。今日物化,盖棺论定。呜呼哀哉!……若在中华征民意,死尔万千谁挽留?”
袁世凯生前为建立个人独裁的总统集权制政治体制,于年1月10日解散了国会。同年3月,他又收买60名议员召开约法会议,建立御用“造法机关”,通过与《民国临时约法》相对抗的所谓“新约法”。张与一些正直人士没有被列入约法会议之列。后来曹锟贿选总统,贿议员每人元,张亦没有接受。
年8月张曾以画像词自况:“汝今年四十有五,汝无事无时不与世人相龃龉。人新汝腐,人今汝古。人智汝鲁,人通汝堵。……汝不自悛,而犹自怙。经史贮汝肠,曲蘖撑汝肚。汝诗野而狂,汝文怪而怒。汝穷无聊赖,而不屑与人为伍。三十年后,世界不复有汝矣。嗟乎!汝又何苦?”
年,张以国会议员常驻北京。次年2月,参加上海和会的南北双方代表商定,派张赴陕西划界停战。
当时,北洋政府派出的直奉军和晋军、甘军、川军数万人,伙同镇嵩军刘镇华部,正援助陈树藩在关中围攻靖国军。靖国军闻知张来陕主持划界停战,无不殷切盼望。然张却迟迟没有成行。后在各方催促下,才于3月12日动身赴陕,3月22日到达西安。是时陈树藩的‘八省联军’已取得很大进展,气焰嚣张,没有妥协诚意,对靖国军提出的恢复第一次停战令(指年11月16日北洋政府颁发的前方军队停战罢兵令-编者注)后的防地和撤走围攻乾县的北方军的主张不予理睬,仍诬坚守乾县之靖国军为土匪。张瑞玑受陈笼络,偏袒北方,在他拍发的电报中亦有隐称靖国军全是‘土匪’的话语。张瑞玑的言行引起了陕西靖国军的极大愤慨,于右任总司令通告各方严予驳斥,并在致张书中有‘闻执事将去矣,长安市上古物字画,为之腾贵’之语,揭露张瑞玑接受陈树藩贿赂的丑行,张不得不怏怏而去”。
此后,张隐居长安闭门读书,绝意世事不复问政。
年1月6日病逝。著有《谁园集》,收诗、文各六卷。
张瑞玑,辛亥革命时期名人,身为清朝官员而早在辛亥革命前就成为革命党人的朋友和同志,同盟会成立,即“慨然与焉”,并积极响应起义。其后义正辞严致袁世凯两书,置生死于不顾抵制曹锟贿选、斥卢永祥军之土匪行径,及反对帝党分子沈铭昌长晋,充分表现了一位正义正直之士的品格和胆气,名重一时,长令后人钦敬。张瑞玑又是一位藏书家和饱学之士,十万卷藏书后来悉捐山西省图书馆。
章太炎在《故参议院议员张君墓表》中说,张瑞玑“自谓书不如画,画不如诗,诗不如其为人,盖笃论云。”可知张瑞玑除其为人外,对其诗是较为自负的。张氏诗中所表现的浩然正气,与其文一样,都如其为人,这里着重谈其诗之成就。使人一读而难忘并钦佩不已的是他的几首绝句,如《赠俞瘦石时瘦石在海王村以鬻画为生》:大陆龙蛇割据年,笔端怪底起烽烟。有人已把中原卖,画里江山不值钱!
《徐沟道中》:轻舆小睡稳如舟,树外青山山外楼。
十里河滩软沙路,马铃摇梦过徐沟。
《题吴山民江南归棹图》:渔庄落日柳毵毵,水影天光漾蔚蓝。一片布帆双桨雨,稳摇诗梦到江南。
进士及第的张瑞玑,任韩城知县时,朝中发生一起影响极大的卖官丑闻,事情是因天津名伶杨翠喜引起。女伶杨翠喜,色艺冠绝一时,贝子载振一见心醉。善于钻营的段观察,即后来因拥护袁世凯称帝而得封一等公的段芝贵,当时蛰居天津,便出资为杨翠喜脱籍,送与载振,身价与奁资共费数十万。没几日,朝中命下,任段芝贵为黑龙江巡抚,舆论哗然。御史赵启霖据事参奏,清廷诏命醇亲王载沣、大学士孙家鼐查办。此二人既要官官相卫,更要顾全皇室体面,怎肯认真去查,因载振闻讯已将杨翠喜偷偷送出府邸,便以“查无实据”复命,御史赵启霖反倒以“奏劾不实”被革职。此事发生在光绪三十三年(年)。
续范亭
续范亭(年11月27日—年9月12日),山西省崞县(今原平市)西社村人,著名抗日爱国将领、诗人。
早年参加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后即献身于民族民主的革命事业。后在国民党任职,曾经隐退一段时间,后与共产党人合作创建山西新军。
年1月15日成立晋西北行政公署,续范亭任行署主任。其后,他将主要精力用在政权工作。期间由于病情不断恶化,中共中央决定让他到延安医治。年3月离开兴县赴延安。
续范亭,著名爱国将领。年11月27日生于山西崞县,早年参加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年辛亥革命时,任革命军山西远征队队长,后组织西北护国军,讨伐袁世凯。
年前后任国民军第三军第二混成支队参谋长、第六混成旅旅长、国民军军政学校校长。大革命期间受冯玉祥聘请,在西安担任军事政治学校校长,与共产党人最早有过接触;后来一度归隐,“九一八”后出山练兵准备抗战。
年续范亭在南京拜谒中山陵时悲愤地写下《哭陵》一诗。:“谒陵我心悲,哭陵我无泪。瞻拜总理陵,寸寸肝肠碎。战死无将军,可耻此为最。腼颜事仇敌,瓦全安足贵?”苦闷惆怅、救国无门,续范亭在中山陵前剖腹自戕,要求抗日。他在《告民众书》中说:“余今已绝望,故捐此躯,愿同胞精诚团结,奋起杀敌。”
年9月,续范亭任第二战区民族革命战争战地总动员委员会主任委员,与共产党人合作创建山西新军。
年,他参与指挥反击国民党顽固派的战斗。
年“九一八”事变后,续范亭一面与邓宝珊在甘肃组建陆军新编第一军(续范亭被任命为中将总参议),准备与日本侵略者决战;一面为抗日救国奔走呼号。但国民党蒋介石政府顽固坚持“攘外必先安内”的方针,拒不纳谏。
年,任晋西北军政民联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晋西北行政公署行署主任。同年11月,任晋西北军区副司令员。
年冬,日军对晋西北根据地实行残酷的大“扫荡”,续范亭率行署机关日夜转战,积劳成疾,终于病倒。
年8月,续范亭将军诗赠彭德怀,辛亥革命元老、抗日英雄续范亭将军在延安见到彭德怀,有感于彭德怀的艰苦卓越、肝胆照人,遂题诗相赠:
爽直将军贵姓彭,志如铁石气如鲸;三军一致称模范,粗布征衣半老兵。
年辛亥革命爆发,他的族兄续西峰策动太原、原平等地新军起义,18岁的续范亭赶去参加。
年,他又投考最高军事学府保定军校。因对袁世凯和阎锡山表示过不满,翌年便遭追捕而仓促离校,随族兄续西峰避往陕西华山。在那里,聚集着一批西北的反袁义士,他们同孙中山取得了联系。
年底云南的蔡锷起兵讨袁时,他们便成立西北护国军并向山西进兵。不久,袁世凯病死,续范亭继续到保定军校深造。后来,他又参加过孙岳、冯玉祥的国民联军,当过旅长、参谋长,其间一度与冯玉祥不和而称病去职。
年“九一八”事变发生后,续范亭感国难当头应有责任,便马上出山呼吁抗战。由于得不到政府理睬,他便到老友兰州绥靖公署主任邓宝珊处当了参谋长,到任后以日本为假设敌积极练兵。
参加国民党“五大”时因抗日主张得不到理睬,愤然前往中山陵前剖腹,幸而被人发现,经抢救脱险。
西安事变时任杨虎城的使者,曾对中共主张释放蒋介石不理解,经周恩来解释心悦诚服。
年12月,续范亭以老国民党员和西北地区代表身份前往南京,参加国民党第五次代表大会。到会后,他找到许多要人呼吁抗战,看到的却只是歌舞升平和追官逐利的现象,大会临近结束,他们仍对抗日救国毫不提及。续范亭悲愤之极,当朋友们建议到中山陵前去“哭陵”时,他慨然说:“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只有用热血才能把这些败类冲到人类行列之外。”对续范亭的这句话,朋友们未领会其意。
年12月26日清晨,续范亭穿着整齐,叫出租车疾驶到中山陵园,至下午仍未归。朋友们回想起来感到不好,忙赶往总理灵堂前,发现续范亭腹部已被自己剖开一个大口,人已昏迷在血泊中。医院抢救,在他身上又找到血迹斑斑的绝命诗。此事轰动南京,国民党政府开始时禁止报道。不久,一家上海私人报馆突破禁令,发表了这个消息。报纸刊登了续范亭躺卧病床的照片和剖腹前五首绝命诗手迹,立即引起举国震惊。中央社才被迫登出“中将续范亭因忧国忧民,在中山陵前剖腹自杀”的消息,却仍不提要求抗日一事。民间团体的慰问信件和电报,如同雪片飞来。主张抗日的冯玉祥、张学良医院看望。续范亭经抢救脱险后,在医院住了三个月,又赴杭州疗养。此间,他阅读了大量马克思主义书籍和共产党宣传抗日救国的材料,思想产生了重大变化,决心要以推动停止内战的方式而不再用血谏来促进抗战。
年西安事变发生,续范亭担任了杨虎城将军的使者,对西北军将领和山西军阀阎锡山做工作。随后,中共代表主张释放蒋介石,他很不理解。经已是共产党员的老友南汉宸引见,他与周恩来会面,当面聆听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方针政策的讲解,便心悦诚服。
年夏全面抗战爆发,在山西各界拥戴和共产党的支持下,阎锡山任命续范亭为第二战区总动员委员会主任委员,并兼保安司令,想借其威信更好为自己征兵征粮。随着抗战形势严峻,阎锡山便想对日妥协,在会上提出“存在高于一切”的谬论。续范亭反驳说:“不抗战到底,根本谈不上存在。”阎锡山在会下气恼地对亲信说:“续范亭是背上棺材抗战的,我们不能背上棺材抗战。”阎锡山下令袭击八路军时,他潜离会场飞马跑去报信,并以自己的部队阻拦侄儿所率的晋绥军一个师进攻。
抗战初期阎锡山的晋绥军溃败时,续范亭领导的动委会收编散兵,并请八路军派干部进行管理教育,很快组织了六个支队,与八路军并肩抗日,开辟了晋西北根据地。
年春,阎锡山害怕进步力量壮大,将续范亭的部队缩编为暂一师。同年12月,阎锡山发起袭击八路军的晋西事变,事前派亲信赵承绶召开会议传达命令。赵承绶与续范亭在陆军小学时便是同学,此后三十年都是好友,因此不大提防,下达完命令便和别的将领专心看地图进行部署。续范亭乘机离开会场,跃上战马直奔八路军三五八旅旅部通报这一紧急情况。
当时,八路军在晋西北兵力不多,续范亭便把暂一师拉上去拦阻晋绥军。恰好其先头部队由自己的侄儿续靖夫任师长,发现叔父的部队拦在前面,一时不知所措只好扭头后撤。接着,续范亭又与八路军一起阻击自己的老友赵承绶部的进攻,保卫了晋西北根据地。事变后,续范亭任总指挥的山西新军完全由共产党领导,他本人又兼任了八路军晋绥军区副司令员。
续范亭在延安养病六年,最后转移到临县,临终前他表示:“如承追认入党,实平生之大愿也”
续范亭将军于年剖腹事件后,体质一直很差。
年夏,八路军发动百团大战后,日军疯狂地报复“扫荡”,续范亭率机关奔走转战,结果病倒。中共中央得知后,于年春将他接到延安医院,经检查发现肺部已大部溃烂。他在疗养中得知阎锡山与日寇暗中勾结,愤然写下《寄山西土皇帝阎锡山的一封五千言书》,以三国时诸葛亮的口气,历数苍鬓老贼的罪行,最后又说:“我知道骂不死你。王朗能被诸葛亮骂死,是因为尚有羞耻之心,而你却无羞耻之心。”毛泽东看过后说:“廉顽立儒振奋人心,是一篇檄文式的文章”。
在延安六年间,续范亭同朱德、吴玉章、徐特立等经常往来,并以诗词唱和。
年冬延安疏散,医院劝续范亭转移。翌年,他移居山西临县,病势恶化时他致信中央请求“如承追认入党,实平生之大愿也”。
年9月12日,续范亭病逝于山西临县都督村。次日,续范亭被追认为中国共产党正式党员。
续西峰
续西峰(—)。名桐溪,一名九州,字西峰,号寒泉,曾化名赵豹,西峰豹,部下称其为“掌柜子”。
年12月24日(清光绪六年农历十一月二是三日),出生于山西省崞县西社村(现属定襄县)一个贫苦的农民家里。
年(清光绪六年)12月24日(农历十一月二十三日)出生于山西省崞县西社村(现属定襄县)。
年(清光绪二十四年)赴代州参加“岁考”,中秀才。
年(清光绪二十八年)入“山西大学堂”西斋学习。
年(清光绪三十一年)8月,中国同盟会成立,续西峰函告东京友人,代为申请,加如同盟会。
年(清光绪三十二年)续西峰在宏道镇设立“自治局”,筹办地方自治,又在县立崞阳学堂,赶走腐朽教师,派进步分子进入学校。
在宏道镇创办“川路学堂”(高级小学),培养革命骨干。
派李荣、宋庭桢等举行起义。(失败)
四处联络革命同志,为他日举事做准备。
派王建屏、王建基、徐翰文、贺柄煌等赴包头等地,联络塞外郭鸿霖等定期举事,事泄,徐翰文遇难,王建基被捕。但为日后塞外的武装起义及“忻代宁公团”的成立,奠定了基础。
年(清宣统元年)续西峰亲自去太原,托杨彭龄、南桂馨劝诱新军,托李成林等密结警察,准备举事。(未成)
由于清政府侦察甚严,为了掩护革命,续西峰到西安参加“乡试”,得己酉科优贡。
年(清宣统二年)为了逃避清政府的追捕,以应朝考为名,到北京广访同志,阴结豪杰,为革命奔走。
年(清宣统三年)夏,听到黄花岗起义的消息后,续西峰秘密派人到太原、绥远及晋南等地,联络革命同志,准备同时起义。
10月10日,武昌起义后不久,侦得大同总兵向太原解运武器的消息后,同李嵩山商议,在袋岳镇夺取枪支。(失败)。李嵩山兄弟遇害。
10月29日,太原起义成功,阎锡山被选为大都督,消息传来后,11月1日续西峰亲到太原,劝阎锡山出兵石家庄,切断京汉线,接应南北义军,阎不纳。
11月初,续西峰从太原返回家乡,招募义勇,创建“忻代宁公团”,维持地方治安,捣毁神像办学堂,同时,派续先治率部分亲兵,潜入大同城内作内应,准备夺取大同。
11月28日,“忻代宁公团”在崞县原平镇誓师,北伐大同。
12月5日下午5时,续西峰率军进入大同,与清军战斗,开始了为期四十天的大同守卫战。
年(民国元年)1月1日,孙中山在南京宣誓,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不久,授予续西峰“陆军少将”军衔。
春天,修建“广济渠”及西社村“三育学校”。
9月18日,孙中山来太原视察,会见续西峰。
10月,续西峰被阎锡山正式任命为太原巡警道,因阎投靠袁世凯,与阎矛盾日深。
年(民国二年)10月,续西峰辞职返乡,以兴办实业为掩护,从事反袁倒阎活动。
年袁世凯死后,续西峰先生被选为北洋政府国会参议员。
年他辗转广州,出任陕西“靖国军”总参议。
年由冯玉祥、续西峰、胡景翼等人领导“北京政变”,囚禁总统曹锟,成立国民军,冯担任总司令,胡是副总司令,续西峰任总参议,迎接孙中山到北京。孙中山称续西峰“吾兄好义,努力不懈,尤为忠诚”。
年,续西峰为未能推翻北洋军阀统治抱恨而终,年46岁,灵柩送回西社村,3年后陵墓建成。
李纪才(历史人物)
李纪才(-)祖籍湖北均县(今湖北丹江口),清光绪十八年()随父母兄长逃荒到陕西蒲城苏坊乡联武村后李堡落户。本姓印。
清末因生活无着,冒名顶替“李纪才”当了兵,从此即以此为名。曾在陕西讲武堂学习,后参加陕西新建陆军第一混成协,并加入中国同盟会。辛亥革命时,参加了同盟会联合新军、哥老会发动的西安起义。
年陈树藩督陕时任独立骑兵营营长。
年随陈部第二师参加直皖大战。皖系陈树藩失败,第二师师长逃跑,李统帅二师改为第九支队投奔靖国军。
年任暂编陕西陆军第一师步兵第二旅补充团团长、第二旅旅长,翌年改任陕西陆军第一混成旅旅长,曾随胡景翼参加两次直奉战争。
年北京政变后建立国民军第一、二、三军,李在胡景翼的第二军任第一师第二旅旅长。
年胡景翼病故,岳维峻接任国民军第二军军长兼河南督办,任命李为第九师师长,不久又兼任开封警备司令。同年,岳维峻与浙督孙传芳决定联合进攻山东奉军。李担任徐州以北战场的东路总指挥,率两师、三旅、一个炮兵团,克曹州,进兖州,取泰安,直抵济南。此时,前方将领意见不和,加上部队普遍对岳维峻不满,师旅长纷纷率部倒戈。李见势不妙,急忙撤回开封。
年,李部在湖北老河口被冯玉祥改编为第十九军,李任军长。宁汉合流后被南京政府任命为国民革命军新编第五师师长,不久又兼鄂北清乡司令。
年底任襄樊警备司令,旋调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参议。在此期间,参加了“围剿”红军的战争,年5月31日被授予少将军衔。抗日战争爆发前离开军界,先后携眷在天津、西安居住。
年任陕西省戒烟委员会主任、省参议会参议员,年7月晋升陆军中将,年2月任国民政府监察院监察委员。西安解放前夕去兰州,又转重庆,10月由西南军政长官张群派飞机送往台湾,年4月17日卒于台北。
胡景翼与陕西靖国军的建立(下)
胡景翼与陕西靖国军的建立
陆、陕西靖国军的整合
1.靖国军总司令部的成立:
经过半年的征讨,陕西靖国军已占有广大的地区,对督军陈树藩形成重大的威胁。整个陕西,除了陕南汉中道为川军刘存厚盘据;陕北榆林道为井岳秀的中立地带之外;关中道属的渭北各县则多为靖国军占领。根据晋督阎锡山的观察,靖国军已经发展到「股数既多,人数犹众,韩、合以西,延、肤以南,纵横数百里,几于遍地是匪,燎原之势已成,剿抚之术俱困」的地步。
陕西靖国军声势虽然浩大,却陷入与陈树藩隔渭河南北对立的泥淖,无力突破僵局,主要原因是各路乏组织,号令不一,各自为政,不能彼此协调配合,长此以往,终必为敌各个击破,于是树立一指挥中心,以资号令的呼声甚嚣尘上。而总司令人选,胡景翼自觉资望不足,乃和曹世英等民党人士协商,胡提议由辛亥时曾参加陕省光复之役的豫人张钫来担任总司令一职,但曹世英认为张钫与陕督陈树藩、省长刘镇华均交情匪浅,名声太大,又是河南人,恐不适宜,提议由胡本人担任,但胡坚决拒绝,最后都认为陕西革命先进于右任颇负清望,为总司令的适合人选。事实上,于早已众望所归,在三原起义时,旅京陕人担心陕局的恶化,早在2月间即已电沪请于右任来京,欲其回陕收拾时局。至此乃决定派张立卿与王子元去上海迎接于右任回三原主持大局。
于右任于7月先到省城,陈树藩设宴招待,于声言是奉孙中山先生之命,到河北宣慰,对于陕事愿做调人。在西安住了两周,再去三原。张钫也由北京间道抵达豫陕之交的商雒,他与樊钟秀为同乡,且有旧谊,助樊攻下蓝田,使陈军疲于应付,迭电北京告急。乃于此时齐集三原,召开会议,推于为总司令,张钫为副总司令,胡任总指挥,8月8日正式就职,设立总司令部于三原,总部下设参谋、秘书、军务、军法、副官六处,将各军改编为六路,除各设司令外,又设有参谋长,以革命同志及积学之士任之。其下分成六路。
各路分驻于渭河北岸各地,其中第一路驻岐、凤、扶、武、兴、干各县,经略西路;第二路驻盩厔、鄠县;第三路驻高陵、淳化、交口、栎阳、雨金等地;第四路驻富平、同官、兴市、相桥、关山等地;第五路司令为高峻,驻白水、澄城、合阳等地;第六路司令为卢占魁,驻耀县、三原、雨金等地。
2.故市事件:
靖国军在成立总司令部,建立统一领导中心之后,对内部团结、统一指挥,加强与陈树藩的对抗具有重要的意义,但改组后,总司令于右任为文人,副总司令张钫也无独立的军队,依附于樊钟秀的第二路中,因而对各路的约束力不足,各路仍有很大的独立性,实权仍操于各路司令之手,因此号令不一,各自为政的情况并未得到根本的改善。
胡景翼鉴于距起事时间已经过了大半年,但各路依旧分歧严重,部分军队的军纪不佳,和陈树藩也形成隔着渭河对峙的形势,徒然增加百姓的伤亡与负担,而此时南北开始停战议和,为了迅速解决僵局,胡准备大举结合陕省各方势力,响应靖国军,以取得对陕督陈树藩交涉的筹码,赶快结束陕省分裂的局面。
胡景翼认为驻在渭北蔺家店与故市一带的独立团团长姜宏模为其旧属,曾参加富平之役,胡任第二团团长兼骑兵团团长时,姜任团副,后胡又保荐姜任骑兵团团长,以两人交情之深厚,应该可以加以收抚。
民国7年9月18日(阴历8月14日)胡景翼突至蔺家店约姜晤谈,确定次日在故市见面。
姜宏模对两人会面有些踌躇,但又碍于昔日深厚的关系,左右为难,于是派人到蒲城将第五混成旅旅长李天佐也请来一起商议,李是胡健本学堂的老师,也是同盟会同志,与胡交情亦佳,胡曾多次欲争取李响应靖国军,但他始终依违其间,而借故迁延,藉观成败。二人为避免陈树藩有所猜疑,决定先令陈知悉,然而书记在给陈树藩的电文中竟用「诱胡到故市」等字样,有心让陈亲身前来故市。经过姜、李商议后,都认为让陈、胡两人见面,或者可化解双方对立形势,有罢兵言和的机会。
陈树藩果然偕副官长韩庆绶带一连卫队匆匆出发,代参谋长吴沧洲与胡友好,很为胡担心,也急急在后追赶。韩庆绶和李天佐先后进入城内晤胡,韩先出来表示:胡愿意和督军见面,但姜宏模有顾虑,请陈树藩声明维护胡的生命安全。陈于是写一张短信送进去,最后由李天佐、韩庆绶陪胡一道出来。一见面陈树藩先责备胡造反,胡严肃的回答:「督军造反,我没有造反,我们还是革命的。」两人单独密谈后,胡表示愿意跟陈回西安,两人一起乘车离去,当晚住在南焦家,为一小砦,21日被护送到渭南,22日回到西安,开始在西安近两年的拘囚生活。
故市事件,胡景翼称之为「吾军团体之公愤」,各方消息都指系姜宏模、李天佐及副官长韩庆绶诱陷所致,然三人都是胡的至交或旧部,在事件中也一直竭力保护胡的安危,事件的发展及对胡所造成的伤害却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期。胡曾为姜宏模辩解:「(李天佐)初囚予,为(姜)宏模所不料也。吾知吾弟必难受。今而后,知童气不可不除,而经验不可不有;资望魄力又为办事之枢纽;予为宏模言之。河北诸人视宏模为卖我,真屈吾!」又说:「宏模虽有意思,然同绾青(韩庆绶)等以小人之姑息待我」,则故市会面,姜未多加思虑,即找来李天佐和陈树藩,实难辞其咎。
李天佐与胡虽为师友关系,却是拥陈一方,在故市他成为胡、陈双方折冲的见证者,虽居间协调,却为本身权位着想,而招致胡部的不信任,在胡被扣囚后,虽曾试图营救,仍被胡部杨瑞轩所杀,胡为此屡表遗憾,责备部属鲁莽无谋,云:
杀襄初(李天佐),无异自杀其兄,少年尚血气,无经验,常为被动。亦不思襄初是否好人?与汝兄有甚关系?是否有意害汝兄?是否汝兄之至友?即使枪毙襄初,而与汝兄之被执有裨益乎?冒冒然杀之,不能不令人椎心而泣血也。即弗深思,亦当以擒押为是,杀之,所谓其愚不可及也。
韩庆绶亦为胡景翼的好友,但完全属陈树藩一方,他怂恿胡出城与陈树藩见面,造成胡的被执,胡曾责其「囚予于楼,为伊所喜而计之得者。襄初(李天佐)死,伊又可以升官,亦无所不悦。…然绾卿(韩庆绶)之人品不及襄初远矣」,对韩略有微辞,然而也因被囚是本身另有计划,无法完全怪罪于韩,听到有人责韩出卖他时,只淡然表示「我自为之,何能尤人」。
故市事件的发展,已经完全背离当初的原意,胡坦然面对自己被拘囚的命运,曾说「予始来也,本为救息民命,然亦别有计划」,又说:「予往故市,如省,皆有作用。」故市之行无疑地是为了争取姜宏模的响应,而省城之行由其对陈树藩所云,「此翼之苦心,自故市俱来者也」,则显然是要争取陈树藩的独立。然而这一切的苦心,最后却导致「襄初(李天佐)死,(井)勿幕、(姜)宏模内不自安,绾卿(韩庆绶)趋避如妇女,予幽囚受辱,部下将士伤亡亦多,百姓因之受害」的结果。
据姜宏模的回忆表示,胡在故市时曾告诉他和李天佐,对靖国军成员复杂及未来前途深表悲观,只要陈树藩愿意停战,他愿意将军队交给姜、李二人,自己经蒙古去俄国。证诸胡本人在日记所云:
予最厌与土匪同事革命,而终不免。事起后,多事不顺吾心,敌我扰民一端,此予所最痛心。…自入故市后,宏模(姜宏模)、襄初(李天佐)、绾卿(韩庆绶)劝予收拾,……从之。
则此时胡已有收束靖国军的心态,唯其前提是陈树藩能宣布停战,且与南方持同一立场,而和姜、李二人达成一些合作条件。
但是李天佐的死却使事情发生重大的变化,如姜所云:「李之死,迫得我只得跟着陈树藩和靖国军对立到底」。也如胡所云,此乃造成「宏模之所以不来,其余之所裹足,勿幕之所以致死,靖国军之所以不振」。争取陈树藩的计划,同样因为「惜乎襄初(李天佐)死矣,而无人以证之」,终致胎死腹中。
3.陕西靖国军发展的转折:
靖国军总司令部成立后,胡景翼积极联系旧部,除希望增加陕西靖国军的军事实力外,最终的目的更是希望影响和逼迫陈树藩也响应南方的护法,避免战争旷日持久,增加陕民伤亡,结果却出师未捷,在故市事件中反而身陷囹圄,无法再为靖国军的指挥作战尽力,对靖国军未来发展而言,其实是一大挫败,对本身的第四路军而言,更是一大危机。
此时云南靖国军第八军长叶荃率部入陕,川、滇、黔等省靖国军也有援陕之约,而井勿幕也以调人身分回到三原,取代胡成为总指挥,靖国军声威一振,稍微弥补胡景翼被拘囚西安之伤害。然而井随即于11月19日被杀,而奉军许兰洲、直军张锡元又相继应陈树藩之邀援陕,靖国军的形势依然相当严峻。
胡在被拘囚之后,陈树藩认为靖国军应该已经不足为患,但是胡景翼先已对自己的进退出处胸有成竹,虽然被囚,首要的努力就是先稳定第四路的军心,进而维系靖国军的存续,很快地使陈树藩解决陕局的希望落空。他的处置如下:
(1)明确表明不投降的态度:被俘之后胡景翼致函第四路部下表示,「予虽不如古人,然常以关、岳自期」,「绝不丧诸人德,而使世界及后人骂也,当骂贼,不落降将军也」,而对上海报纸所登载的其「有投诚意,并愿击匪,以赎前愆」的消息,更明确表示,「予本无愆,何云赎?予今日若投诚,前日即不起靖国军」。陈有意给胡参谋一职以笼络他,胡随即严正表示:
若见诸事实,比杀予更毒也。督军如能改变方针,翕然向善,毋论何职何事,予均尽力,以赎前反对督军之愆。若仍旧惯,予虽不敏,死弗敢为也。
(2)稳定第四路的军心士气:被俘后,他不希望因为他的被俘,导致第四路军解体,因此稳定第四路的军心士气,进而维系靖国军的存续是最迫切的事,为此,他立刻写信给岳维峻与田玉洁,云:
故市一役为吾军团体之公愤,今欲大伸打伐,苟不推举领袖以为之统帅,则不特三军不能用命,即金鼓亦觉其不灵。夙稔两兄大人才长重望,晓畅戎机,与笠僧为手足之交,与军士有心腹之契。弟等询谋佥同以为我全军之中,非两军无以为三军之司令。第四路之内,非两兄无以为一路之福星。
以岳任第四路司令,在前线指挥一切;田玉洁为副司令,负责泾、原一带布置。又致书第四路的军官,激以大义,称:
予判决死刑之日,即靖国军生死存亡之日。诸兄若体予心,坚持到底,本军有总、副司令统率诸将,服从命令,则予死亦甘心。若为予而作妇人乞怜状,则必自戕,死亦难瞑目。以后进退,当以军事为重,勿以予为念。
第四路军原本义愤填膺,但在胡景翼安定军心之鼓励下,决定沉着应付,不自乱阵脚。董振五不但临阵勇猛,而且文笔亦佳,他亲笔致书陈树藩,责其「狐埋狐搰,出尔反尔,行为反复,爱弄玄虚」,应对陕西变乱四起,分崩离析情势负责。又对陈提出的「汝如释兵,余即释胡」交换条件回答:
笠僧之入故市也,于靖国军前途固无所损,然笠僧究为物望所归。公若遇之不以礼,不独六路之人,必将求甘心于公而已。窃恐竹帛青简,将不能为公作恕语也。振五与笠僧分则部属,义同手足,然不能以一人之私,而弃公理,吾愿祝笠僧为关、岳、文、史,早就千秋,吾亦不敢不勉为起、翦、颇、牧,承其志意。
对陈树藩以胡景翼性命相威胁,董振五娓娓陈述胡景翼的功绩与威望,并为胡景翼鸣不平,云:
胡君笠僧,雄资英发,爱国之心,出于天性,四海之人所共称道。自随麾下以来,临军约束,则忘其家;援桴向敌,则忘其身。富平一战,而陕局大定,论者谓笠僧当显蒙上赏,不次超擢。乃编制之日,位不过团长,且令缩编其所部为一旅,另拨二营足之,且派令弟陈振桥来监其军。
正义凛然、不卑不亢的笔调,显示靖国军意志坚定,决不屈服的态度。陈树藩知道靖国第四路军意志坚定,胡虽被扣,但军心仍不动摇,阴谋仍然失败。
(3)从旁观察陕西靖国军的发展,思索靖国军的未来走向,并务实检讨靖国军何去何从的问题。对于靖国军失败的原因,胡景翼除了一再批评郭坚等部军纪败坏,对曹世英亦有许多指责,认为起事之初若曹「能正身率物,与予提携,则进退裕如,百姓不至吃亏,事情亦不至失败」。因此一提及曹,胡的情绪反应强烈,曾表示:
予实痛心而不禁为国家哭,为陕西哭,为百姓哭,为予哭,使天下后世知予为最伤心人,而为俊夫(曹世英)所赐也。
由于郭坚、曹世英等靖国军将领表现不能令人满意,胡不禁怪自己无主见,无决心,良心太厚,而叹道:
予起初即反对土匪革命,…此次因各方牵扯,各种原因,以致主意未坚,国家百姓受祸非常,岂予之始心哉!经得此番经验,愈知土匪之不可恃,小人之不可近。
而且靖国军战事在双方僵持下,旷日持久,不管是官军、镇嵩军或者靖国军均发生许多军纪不整、骚扰人民的事件,胡一再叹息「军纪不整,陕乱未已」。在〈感时七古诗〉中亦云:「本为斯民除暴,谁知入水乃益深,东西流亡载道哭,耳闻目睹愧我心。」对靖国军的军事扩张,持比较保留的态度,不希望长此征战下去,造成两败俱伤,民生凋零的困境,强调「靖国军尤当以国家为重,若有争权夺利,各方共弃之」,因此目下应该停止军事行动,驻扎原防,整顿队伍,以保民为宗旨,如此有土有财,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对于解决陕局方面,胡景翼仍然坚持护法立场未变,认为袁世凯、张勋、段祺瑞等北洋军人是民国的罪人,护法是一条正确的道路,所以他希望陕西当局能及早与南方一致,扩大革命势力。同时阻止奉军许兰洲等外军入陕,以免引狼入室。所以应该透过各种管道,想尽办法,劝服陈树藩脱离北方,宣布独立,此后专心整顿内部,任用才干之士,清理财政,整顿学校,调查吏治,兴办团练,然后可以执西北之牛耳,上中国之舞台。
综上所述,自陕西靖国军总司令部成立后,胡景翼开始对靖国军的发展有其大套规划,惜故市事件打乱他的布局,使他在关系靖国军前途的最重要阶段中缺席了,实为陕西靖国军发展的一大转折,不管对靖国军,对胡本人,甚至对陈树藩均影响重大。当时他怀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理,以陕西前途为考虑,希望争取陈部的姜宏模、李天佐甚至陈本人,却沦为阶下囚,无法发挥其重大的影响力。而陈树藩在拘囚胡之后,却抱着「奇货可居」的心态,希望胡能因之降服,进而导致靖国军的瓦解,双方没有交集,胡虽成为陈的阶下囚,然而陕局则分崩离析如故。
胡景翼与陕西靖国军的建立
柒、结语
综观民初的陜西,在辛亥革命时是北方首义省份;在护国讨袁时期,也发动讨袁逐陆运动,响应护国军,宣布陜西独立,为洪宪帝制失败的重要因素之一;到了护法时期,陕西靖国军又风起云涌的展开,对北京政府和陜局俱造成莫大的冲击,这些在在显示陜西革命力量在北方各省中特别活跃。
在革命势力汇聚的陕西,胡景翼并不特别令人瞩目,既非领袖人物,亦非言论鼓吹者,而是善于利用各种权宜策略、掌握本身优势、以达成革命目标的实践者。例如辛亥革命,他追随井勿幕在渭北号召刀客与哥老会党,增强革命的武装力量;在富平之役,趁机生擒陕督陆建章之子,逼陆无法继续在陕立足;到了护法时期,高峻、耿直已经分别起事反陈,但胡还是有所顾虑,惧怕「土匪革命」,蹂躏陕民;又希望能在陈树藩答应的军饷弹药取得之后开始行动,由此可见其稳健,谋定而后动的行事风格。
当护法讨陈运动纷起之时,胡景翼固然没有率先响应,但是靖国军却在胡部张义安发动三原之役,胡决定起兵响应之后才得以正式成立;且在这支陕军中实力最强队伍投入后,这股强大的反陈势力,也才让陈树藩倍感威胁,分向山西、河南、甘肃等省求援;也是因为胡率部打退来势汹汹的陈军后,陕西靖国军才得以站稳脚步。
但是随着靖国军讨陈军事的发展,军纪问题逐渐浮上台面,郭坚、高峻等部纪律败坏固无足论,就连与他并行的左翼军总司令曹世英部都存在着严重的问题,加上曹世英不能与他协调一致,导致胡景翼信心缺乏,所以当镇嵩军刘镇华入陜,以调停者自居时,他非但不能一鼓作气,全力配合张义安围攻西安的计划,反而将张义安召回,结果造成张义安的牺牲,西安之役也功败垂成,使靖国军丧失先机,为其始料未及的事,而且影响所及,靖国军此后只能与陈树藩隔河相持,实为可惜之事。
徐永昌曾比较靖国军和陈部两军的优劣,云:「陕西靖国军仍为乌合之众,虽云有主义,有革命性,但未受过好的军事训练,尤其各自为谋,不能合作。陈伯生的军队颇能统一,但无训练、无主义,环境不利于他,亦没有打下靖国军收复这几个县的能力。」两军各有弱点,造成师老无功,苦的是陕民,胡有心转变颓势,于是有总司令部的成立及故市事件的发生,总司令部成立固然象征着新局面的展开,但故市事件的突如其来,却使靖国军「军气为之大沮」,且使胡本人遭到拘囚两年的厄运,在靖国军发展的重要阶段中被迫缺席了,对靖国军的发展实为一大重创。
对自己被囚一事,胡坦然以对,认为未尝不是一个新的契机。于是他首先明白表达不投降的态度,任命岳维峻和田玉洁为第四路新任总、副司令,稳定所部军心,而且助成井勿幕回到三原。在他的努力下,第四路军仍得屹立不摇,局面得以维持,使靖国军的损失降到最低。然后他希望引导陈树藩及早响应南方的护法行动,利用陕西的地理优势,「执西北之牛耳,上中国之舞台」,却与陈树藩拘囚他的目的南辕北辙,因此注定他的一切努力徒劳无功。
总之,靖国军的兴起,胡景翼确有助成之功,在多次战役中的表现及战斗力也是有目共睹,即便故市事件,身受困阨,仍心系靖国军的未来发展,希望尽量减少靖国军受到的冲击,因此其在靖国军的贡献和对革命忠诚信念无庸置疑。然而以他稳重作风、与陕督陈树藩深厚的渊源及对部分军队军纪不佳的忧虑,一直存着和陈树藩和解,劝陈及早响应南方护法,结束战争的想法。以今日看来,或许不切实际,却同样也发生在后来靖国军的其他将领,只是寻求合作的对象不同而已,或许这也是在民初混乱的政局下,不可避免的权宜之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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