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所遇,温暖你我
徐晓光丨笔名苍狼
出生于英雄主义
恣意横行的五十年代
“触电”经历
1
第一次出镜,露了一只鞋子
80年代初,我所在的襄樊铁路公安处担当的襄樊至北京的列车上发生了一起在当时少见的枪战。经过是这样的,在一次例行的查票中,乘警发现一位旅客的提包里露出了几发子弹,在把嫌疑人带往餐车的途中,嫌疑人掏出手枪向一名乘警开枪
,乘警随即开枪还击,嫌疑人跳车逃走,旋即列车车长、炊事员和乘警一起跳车追捕,最后在一个山坡上把嫌疑人活捉了。
枪战乘警成了英雄,又出席了全国铁路公安系统英模大会,十分风光。当然,在发言材料中省略了追捕过程中,如乘警枪支走火误伤了过路群众的细节。但瑕不掩瑜,英雄毕竟还是英雄。于是,报纸、电视等各类媒体铺天盖地的宣传报道。铁道部影视中心这时以庞大的阵势进驻了小小的襄樊铁路公安处,他们要到现场拍一部反映英雄的纪实故事片。我就是在那一个历史的节骨眼上被推到了导演面前。
和我一起被“荣选”上的还有我的老搭档建国。我们的任务既光荣又简单:给主角当替身。这还是当时处党委讨论研究的决定。
根据剧情,我和建国充当着诸如:跳车、格斗、爬墙、翻滚跌打等高难度动作。拍摄现场在襄阳靠铁路的附近,我们的胸前也煞有介事的挂着摄制组的牌子,俨然也是个剧组成员。在导演的指挥下我们哥俩以闪、展、腾、挪用尽浑身解数,直打得天昏地暗泥猴一般。
导演在公开场合称赞道:中国的演员要是都像他们这样敬业那就好了,什么大片咱们不敢拍。随后又拍着我们肩膀说:“小伙子,你们要是到我们那去干专业的一定都是优秀的”。我们受宠若惊,肃然起敬,于是干得更欢腾了。
拍摄结束了,导演拍着我们肩膀说:“替身拍得不错,回去我要好好剪一下,让它变成纪实武打片”。
一转眼,就到了公映的日子,我当时在鄂西小县谷城当那个军事教官,闻讯后,学员们奔走相告,今天的电影里有我们教官。我先派人把小镇剧场的票几乎包销了,下午我们提前下课吃饭.进场的时候我们戎装整齐警容威严。
由于《列车枪声》是部纪实性故事短片,同一部叫《警钟》的短片同时上映。《警钟》放映在前,待《列车枪声》的片头出现后,大家激动万分又屏气凝神。半个小时的电影很快放映完了,放映的时候我在竭力的寻找自己的身影,结束后我又在努力回忆俺在哪里?搜索和回忆的结果是:在大雨滂沱的夜晚,一个披着黑色雨衣略有佝偻而熟悉的背影是建国,对着镜头迎面踢来的一只沾满泥水的解放鞋是我的脚。
走出影院,弟兄们忿忿的骂了一通导演、编剧的话,我知道这都是用来安慰我的。那天晚上大家同我一样都是蔫蔫的。
这是我第一次“触电”,出镜记录:模糊的解放鞋一只。
2
出演“地下党”
这次是襄樊电视台的作品,由于有着在《列车枪声》摄制组工作过的“光荣”历史,电视台又和公安处有着良好的工作关系,顺理成章的把我和建国又借了出来。我演一个打入国民党部队的地下党,建国演一个国民党的宪兵队长。
摄制组的主创班子由上海电影制片厂的人员组成,这是一些很专业的人员,导演和摄像都有着一些我们耳熟能详的作品,如《兰色档案》等,同他们在一起厮混了10多天,我初步知道了一些电视的制作过程,镜头的运用、机位的调度和摄制组内各个专业之间基本的业务关系。同时,我和建国也将自己的一些天赋和潜能在他们面前做了一番发挥,尤其建国出色的演绎了一个国民党的宪兵队长,使专业的上海人都很折服,一致认为,他如果从事演艺业,一定会成为著名的反派人物。
说实话,我们的表演从专业的角度来说,应该是幼稚甚至是傻呆呆的,但生来的胆量和拍戏以外的天赋使我们赢得了挑剔的上海人难得的尊重。比如,为了制造汽车里运动的画面,我们站在汽车的前保险杠上,一上一下的运动,一个人躲在车后拿根树条有节奏的滑动,拍出来十分逼真的车内运动镜头,还有把烟吐进枪管,制造出开枪后硝烟的效果……也为上一次在《列车枪声》只露了一只解放鞋的记录,挽回了一点面子。
3
日军少佐
那年,为纪念抗日战争胜利50周年,襄樊市政府决定把张自忠将军的事迹拍成6集连续剧,张自忠将军是在襄枣战役中牺牲的,战场是在宜城的南瓜店,张将军牺牲时非常壮烈,他身中数弹而不倒,拒绝日军的抢救治疗,继而切腹自尽,被崇尚武士道的日本人称为“中国的战神”,张将军也是二战中我国牺牲的最高级别的将领。
在重庆政府举行的葬礼上,蒋介石亲自为张自忠披麻戴孝,毛泽东、周恩来等国共两党最高首脑纷纷写出祭文。此事为千古美谈,成为著名的历史事件。
(张自忠将军肖像)
《张》剧的经费和剧本由襄樊市政府筹集,拍摄交给八一电影制片厂和总政一批退休的老人,导演是总政话剧团的原团长X某。
主演是天津人民艺术剧院的院长孔祥玉,曾在《南昌起义》中饰周恩来。著名反派名角刘龙先生饰演日军一号,当年他主演电影《勐龙沙》的时候,我还是个汲着鼻涕的小学生。摄像孙老先生,是电影《地道战》的摄影。后来在汉江漂流时我与他在央视工作的儿子孙海石还成了朋友。
由于有了前两次“从影”的经历,我和建国在我们那个小城和公安系统已算是小有名气了。市政协的汤主席拿着介绍信到公安处把我借了出来,说是要做武术和战术之类的指导。不管如何,还有少许令人激动的碎银子。
拍摄地点选在老河口、宜城一带。编、导、摄都是老先生,多重文戏轻武戏,所以战争场面较少,我的武术和战术指导也派不上大用场,只是编了一套集体刀术用到了剧情中。其它时间整天跟着剧组到处转场。一天,在拍摄板垣大佐司令部的一场戏,摄像孙先生围着我转了几个圈,然后指着我直着脖子对导演大喊:导演,少佐找到了,就是他!导演跑过来也转了两圈对我说:你太像日本人了,想委屈你当一回少佐吧。于是,从那一天起,我削发剃度,贴上仁丹胡,转身成了日本少佐,其实就是一个大龙套。
(天津蓟县黄崖关长城)
日本少佐露脸的戏份不多,但给了我一个沿着张自忠先生战斗过的地方走一趟的机会。在天津蓟县长城脚下,我感受到了戚继光的孔武,也替明朝皇帝所为感到千古遗憾。我曾纳闷不解,皇上为什么不派戚继光乘胜追击看看海那边的倭寇到底住在大海的哪个地方呢。
拍摄过程花絮不少,那次,我们在凌晨到达北京,浩浩荡荡的车队立即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北京警察堵住车队例行盘查,因为汤主席情急之下“主动”交代了在一辆卡车上还带有部分拍戏的枪械云云。带枪进京,事关通天,这一下惹了麻烦,整个剧组被就地羁押到天亮,靠不断的核实和上下疏通关系才得以脱身。
4
《路轨在脚下延伸》
——自己写的剧本
电视剧本《路轨在脚下延伸》,是自己闲赋蜗居在派出所的“处女作”。由于在襄樊市文联和电视台联合举办的电视剧本评选中似乎也提升了自己对电视的感觉和自信,开始热血喷张,《铁道刑警》就是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写就的。
我的《铁》剧的剧本最先是在分局文协办的文学刊物《铁流》上发表。随后向正在征集剧本的蛾眉电影制片厂投稿,很快,蛾眉厂的导演就回了信,称铁路警察的影视在电视剧《铁道刑警》自己客串了一个警察的角色
多年没见,他们很重视,提出了修改意见,并希望玉成此事。按照别人的意见修改自己的作品,尤其是专业性很强的行业片,是一件艰难的事情。时间一长,我也懈怠起来,再下来这件事就慢慢搁置下了。
出现转机的是时任新华社记者的卢先生和他的朋友储小姐的策划,在他们的运作下,剧本得到了在当时的襄樊铁路分局局长赵家田先生的首肯,经过分局党委讨论决定斥资和人力拍摄,同时要求铁路公安处和分局车、机、工、电等部门全力支持,以至在拍摄过程中,由于分局的全力支持,我们创造了当时国内拍摄电视剧动专用专列车之最。
随后,他们把我推荐给了中国亚洲电视中心的靳树增先生。靳树增是个有些传奇色彩的人物,早年他是成都军区的一个说快板的演员,后来只身到北京闯荡,成立了中国亚洲电视中心,拍的第一部片子是《杨首道》,杨首道是时任国家主席杨尚昆的哥哥。由于他和军方的良好关系,在北京发展很快,我们认识的时候他已经拥有了一个名为“豆花山庄”的酒店,正在筹备在香山建立一个影视基地。他写了一首比较有名的歌曲叫《相约98》名噪一时,后来他又成了国家政协委员,再后来我从报纸上看到了他因巨额贿赂犯了案,被撤消政协委员头衔法办的消息,那也是后话。
由于我们都曾经当过兵,还有一些共同语言,他安排我住在北京对剧本进行一些修改,那栋楼里住的都是一些外地到北京闯荡的演艺人员。当时和我住在一个单元对门的是刚从成都来北京发展的邓婕,那时她还没什么太大的名气,个子矮小,低眉顺眼的毫不起眼。后来好像拍《红楼梦》出名了。
在北京对剧本做了最后敲定,片头曲《我们结伴同行》,由靳树增亲自操刀。歌词原文如下:
我们结伴同行迎着烈日寒风
越过城市和乡村越过高山峻岭我们在相逢中再见
我们在再见中相逢
一片片橄榄绿编织着多少苦和乐的故事
一个个金色的盾牌记载着无数英雄豪情
让祖国的大动脉时刻畅通让母亲和孩子日夜安宁
让我们一次次离别重逢~~~离别重逢——重逢
让我们结伴同行!
这首歌铿锵却不失优美,后来被中央电视台体育大世界作了很长时间的片头曲。
《铁》剧的导演是蛾眉电影厂的T老先生,T老先生当时已是60挂零,曾经执导过较有名的片子是《钢锉将军》,现在很红火的李雪健就是在那部片子里暂露头角的。主演是空军政治部话剧团的吴京安,之前他主演过连续剧《苍生》,有着一张中国农民朴实的脸,后来他也红遍了大江南北。扮演警察王健夫的角色原定由湖北话剧团的一个演员扮演,由于他和剧组在劳务费等细节问题上纠缠不休,导演一时怒起决定弃用。而由我来顶替,这样即节约了经费又给我了一个人情。
由于导演年事已高,对剧中的一些动作和武戏不大感兴趣,毫不留情的删改了我精心设计的一些场面,如果出现,将是当时影视片里绝没有出现过的经典场面。在上下集转换的地方,我设计的是刑警发现了罪犯携带爆炸物在车站出现,围堵的时候才发现是伪装的爆炸物,里面还加了不少喜剧元素,在当时反映警察的电视剧的格调里多是严肃有余轻松不够,本想有个突破,谁知T导以“动作太大”“动用设备过多”为由,改成了一场风花雪月的过场戏,至今想起还挺遗憾。
虽然诸多因素的限制《铁》剧的拍摄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目的,有草率之嫌,有匆忙之嫌,但作为第一部反映中国铁道刑警的电视剧,仍有抛砖之功。(第一部反映铁路警察的电影是《铁道卫士》,据今已经40多年)
5
一个连续剧主角“流产”的过程
由于有了在影视圈里那些频繁“触电”的经历,时常被影视圈的朋友想起。那一年,接到了蛾眉厂朋友的邀请,请我在一个反映警察故事的20集连续剧里饰演一个戏份较重的警察。如果成功将会有下一部连续剧加盟。在连续剧里频频露脸,一只猫都会被人记住有几根胡须,何况是人。弄不好将来混个影视饭吃也不是坏事。那年月从警察里还真的出了几个影星。自己的“星运”似乎也要来临。
先请好假,做好准备,免得上了案子就脱身不得,也开始揣摩大概的角色,反正是警察,演自己也没有什么,但感情还是要酝酿调整一下,毕竟是连续剧。随后就是等待摄制组的通知,露一把好脸,谁知一等就没了下文。
一个月后,导演沮丧着脸找到了我,告诉了我这样一个结果:剧组的剧务主任的儿子刚被公安局的抓了,听说你是个真警察,他烦死了,说死也不同意让你来,以免刺激他已经衰弱的神经。靠!
从此,我断绝了“从影”的欲望,还是老老实实当自己的警察。
(文/苍狼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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