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的木门声,推开了湖北襄阳陈老巷百年的繁盛。97岁的衡德华老人,住在陈老巷的老字号“阮祥泰”里,“我都97岁了。这现在外面盖得拆得,我都认不得哪是哪了,我也不出门了。”
↑图为陈老巷今昔对比照。陈老巷,是襄阳市樊城区“九街十八巷”中,仅存的一条历史街道了。李秀桦是襄阳市人大的一名干部,工作之余,与一帮同好,组成了“拾穗者民间文化工作群”。但是,这份业余爱好,带给李秀桦更多的,是无奈的叹息。李秀桦指着磁器街说,“正对着的东边这条街,叫磁器街,就是当年江西的商人在这里贩运瓷器,形成了一个专业的市场,大概有三百多米长。”“街道的基底还在、走向还在,但是房子、建筑都没了,因为城市拆迁了。这是古井巷,这里面原来有一口古井,还有井架,这个也拆掉了。当时我们也建议新天地把这个点保留,作为城市地标性的一个文化符号,但是最后他们还是把它拆掉了。”古街老巷的发展改造中,建筑轰然倒塌,街巷的名字也碎了一地,难以捡拾。中国地名文化遗产专家委员会副主任李炳尧说:“现在最突出的(问题),由于城市拆迁改造,毁掉了很多的传统建筑,地名指代的实体,比如古建筑、古街巷被拆迁了。这个实体拆迁了,那个名称也就消失了。”2故乡的名字为何一变再变?即便保护得好,也摆不脱被人遗忘的尴尬。广州双门底,以前叫过永清路,也叫过永汉路。如今,叫北京路。距地标性建筑“铜壶滴漏”模型不远的商城地下,保留了一处遗址用来展出,广州地方志专家龚伯洪说,“问题就是,它的生意不怎样。所以有时候有矛盾,文化文物保护得好,效益不一定好。现在的人太过讲利嘛。”↑青宫,先后为王氏书院和兴中会址,位于广州市北京路。一个“利”字,可以让一个充满古意的地名在隆隆的拆迁声中消失,也可以让他们无声无息的逝去。河北顺平县,23年之前,这里一直叫完县。秦代就置县了,它在古中山国的这个范畴之内。改革开放以后,一个外商到那里考察,完县嘛,这个完不好,完是完蛋的意思。那改吧,改顺平。这时代变迁就这么厉害啊,把一个古老的千年古县,稀里马虎地就给废了。↑曾经完县的票据。年,为了打好黄山这张旅游牌,千年徽州改称黄山;两年后,福建出了个武夷山市,北宋年间建置的崇安县,不复存在;年,湖南大庸市改名张家界。复旦大学历史地理研究所教授张伟然认为,地名之上,本应附着着这个地方的历史与文化,弥足珍贵,“南京,比如说朱雀桥、乌衣巷,这些地名都还有,多雅的地名。苏州也是,你看在苏州图书馆旁边,那就是沧浪亭啊。到了这样的地方,听着这样的地名,你顿时就能把他和中国文化中最精彩的东西联系在一起,那么你就会有一种神会千古的这种感受。”年,北京内城四区合并,群众戏称,“不崇文、不宣武,只剩东西”。去年11月4号,上海闸北、静安区“撤二建一”,合并为“新静安区”。行政区划调整,也成了地名消失的一个重要原因。两地合并,不是你吃了我,就是我吃了你。↑武昌、汉口、汉阳三镇组成武汉,图为航拍图。当然,还有各取一半地搞平衡。有武汉市为先例,武汉市是有武昌、汉阳、汉口三镇,简称为武汉。襄樊虽然只有襄阳和樊城两个镇,但是简称襄樊市。像后来的荆沙,就是荆州和沙市的合并,走的也是襄樊这条路,也是类似这样的,领导拍脑袋。3喧嚣过后,何处是故乡?通过“你是哪里人”,我们与人寒暄交往,也在寻找“我是谁”的答案。复旦大学教授张伟然说,“人要产生一种文化认同,他总归要有很多具体的凭依、凭寄的,地名就是很重要的凭寄。当他听到熟悉的地名,特别是用一种熟悉的声音,念出熟悉的地名的时候,他心理上那种亲近感是难以理喻的。地名老是变更,变更到他自己根本找不着原来那些地物在什么地方,最亲近的地方变成陌生的地方的话,那么也就等于他的家乡感就没有了,实实在在就没有了。”作为拾穗者民间文化工作群的发起人,李秀桦对这些过往,有独特的体认,“就像每个人、每个家族、家庭都有老照片一样,当我们翻开的时候,就会有感动,也会汲取力量,也会看到未来。哪怕是保留一个老地名,也就保留了一代人的集体记忆,也是一个城市的记忆。”有人觉得,用立法的形式,把地名固定下来,可能是个不错的主意。中国地名文化遗产专家委员会副主任李炳尧认同这一点,“未来的地名,可改可不改的,一定不要改;传统地名,尽量保持稳定不要更改,要不断提高地名的文化品位,满足人们对地名文化内涵的要求。”早在十五年前,著名作家冯骥才就曾经发表文章《地名的意义》,他说:“历史街区大片铲去,地名便成了一息尚存的历史。倘再将地名删去,历史便会彻底荡然一空。我们早晚会感到这种文化的失落”。如今,享受现代生活的我们,有没有感受到地名消逝,带给你我的失落与茫然呢?喧嚣过后,何处是故乡?记者:肖源、白杰戈、刘飞、杜震、傅闻捷、左艾甫
编辑:栾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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